“哇!哇!哇——”
在这荒山之中,哪来的儿啼?尤其是月黑风高的深夜!凄厉的啼声,划破了死寂的苍穹,陡增无限恐怖气氛,好象这婴儿也知道命运坎坷,前途茫茫……
而且最后一声啼哭,戛然中断,似乎有人讨厌这尖锐的啼声,用手堵住了婴儿的嘴。
一片嵯峨峥嵘的怪石之后,隐伏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婴儿,另一个正在不停地埋怨。
这两人都是三旬左右,由他们的面貌看来,在过去的岁月中,可能做过不少的坏事,尤其正在埋怨的一个,更是一脸横肉,目蕴凶芒,他低声诅咒道:
“老大,不是小弟埋怨你,岳家都已死光,只剩下这个尚未满月的男婴,而如今又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方圆百里之内,无异天罗地网!各派高手,几乎倾巢而出,不要说你我这等身手,就是———”
抱孩子的大汉冷冷地道:
“主人临终时你在不在他的身边?”
“在……不过——”
“他的嘱托,你听到了没有?”
“这……”
“你当时有没有拒绝?”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既然救不了这孩子,又何必……陪上两条命……”
抱孩子的大汉凝视着他的伙伴,良久没有说话,似在考虑一件大事,他的面色变化不定,一会叹息,目蕴泪光,一会又挑挑浓眉,一脸湛然神色。
他的伙伴以为他意志摇动,打铁趁热,正色道:
“大哥,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要为大嫂想一想,她生产还不到一月,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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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宇仍在哭嚎,当然没有听到,朱嫣红止住悲声,扯了他的衣襟一下。岳家宇停止悲泣,听到了左世保的呼唤。
这时老妇也醒了过来,只闻左世保道:
“我作恶一生……死有……余辜……谷中兰……做得很对……她应该阻止……她的师祖向……岳家宇父子下手……现在……‘血爪婆婆’……和陶百寿都……完了……正邪……不能两立……正义永在人间……庞起和我……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希望岳家骥割下我二人……的首级……挂在武林盟主府大旗杆上……以儆来兹……”
左世保已经气绝,庞起嘶声道:
“家宇……家宇……我不是人……你应趁我未死……以世上的最残酷的刑法……使我倍受折磨……我死之后……希望善待你二位舅母……她们是无辜的……她们自嫁了我……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岳家宇切齿道:
“你自绝了吧!事如如今,我仍不忍亲手杀你!”
庞起道:
“这就是……正邪……不同的地方……我……我会自绝的……永别了……”
他伸手向肚上戳去,“卜嗤”一声,双掌插入肚中,两手一扳,肠子冒了出来,寂然不动。
老妇大为惭愧,长叹一声道:
“象这等罪大恶极之人,都能良心发现,老身还有何颜活在世上……”
谷中兰悲呼道:
“师祖……师祖………”
“啪”地一声,象击碎一个西瓜,老妇天灵粉碎,倒地而亡。
此刻一阵沙沙步履声传来,只见十余个白道高手,抬着重伤之人,向这边走来,正是司马龙、梅友竹魏宝初等人。
他们早在一边看到了这里的一切,岳家宇悲呼一声师傅,司马龙掠过来抱住了岳家宇,道:
“好孩子!你的功劳最大!而令尊更是武林中的大恩人,设若不是你父子挡住‘血爪婆婆’,武林命脉,会断送在太华帮中……”
其中两个担架上,是万紫琴和纪露露,二人伤得很重,已在嘤嘤悲泣。
岳家宇支持着走到担架旁,道:
“万,纪二位姊姊……我……很抱歉!”
万纪二女悲声道:
“大哥,只要你好好的,我们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只是,岳伯伯他……”
达时未伤之人都向岳家骥望去,不胜烯嘘,突闻“病修罗”冷笑道:
“岳家骥,你别装死好不好?”
众人一齐望去,只见岳家骥睁开眼来,慨然道:
“魏兄目光如炬,令人心折,其实我也是刚刚醒来,‘血爪婆婆’的‘血纹爪’,果然非同小可!可惜已经失传了……”
岳家宇愕了一下,又发出一声哭笑难分的呼喊。原野上的欢愉之情,代替了刚才的悲切,太阳已在东山上露出半个面孔,红红的,予人以无限的希望。但在一片欢乐声中,大家都围着岳家骥父子,问长问短。却有一个少女悄悄走到老妇尸身旁,挟起来悄悄下了山坡,泪眼凄迷,芳心已碎。她正是谷中兰,她知道她自已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况且刚才发现岳家宇和万、纪二女的亲近,更使她无法留下去。她迎着朝阳奔去,泪水一串串地淌下,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从,她奔出十余里.放下尸体.正要设法掩埋,只见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向这边奔来,只闻老化子曲志刚嘻嘻笑道:
“小丫头,这地方有风水,可以下葬了!请放心!岳小子不敢不要你!况且那小子在潭底别府中,得其所哉,左拥右抱,岂能不负责任!”
众人哈哈大笑,曲志刚大声吟道:
“潭底别有天,其乐不羡仙!”只见魏宝初揽着“百鸟娘子”接道:
“百鸟虽死尽,娘子陪我眠!”
“哈……”山野中充满了欢悦之情,连谷中兰也破涕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