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站在路边的车站等车,我是要到一个老师家去补习,书包里是成千上万的试卷和参考书。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从我身边走过,背着把黑色的吉他,破旧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天真而狂妄,哼着一段重复的旋律,我知道那是平克。弗洛伊德的歌。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我悄悄地低下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我马上又摇了摇头然后笑了。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可是我知道,那些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柔软的灰尘,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
我叫晨树,我在中国的西南角生活。很多时间在念书,很多时间不说话,很少时间看电视,很少时间睡觉。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继续。
至于我曾经的生活,我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它刻进了我的生命,留下深刻的痕迹,日日夜夜在我血管里奔流,不肯停息。而且,一直绝望地歌唱。
而歌唱的旋律,破裂而又华美。如同暮春樱花惨烈的凋零和飘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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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时候齐勒铭给了我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他在云南,那里好暖和,风都是绿色的。他说他奔跑在那些参天的绿树之间,像是大闹天宫的那只得意的猴子。然后我告诉他,我马上就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我讲完之后齐勒铭就没有说话,我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么恶心。
有些人是可以一辈子不被改变的,我行我素,可是,有些人,却一辈子困在牢笼中。
接近天亮的时候我挂掉了电话,可是我忘记了对他说晚安。
一年就这样过去,而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我想对所有在路上的孩子,那些背着行囊匆匆赶路的孩子说晚安,我想站在他们旁边告诉他们你不孤单,我想重新找回自己曾经张扬的日子,我想重新看到异域他乡落日的余辉,我重新躺在睡袋里像个孩子一样梦中发出甜美的笑容,我想和齐勒铭再去那个被人们遗忘的小镇,我想和小A一起继续站在人潮汹涌的站台上,我想和清和在午夜冷清的上海街头喝着外卖咖啡,我想对齐勒铭对小A对黄药师对清和说话,我想告诉他们很多事情可是我却忘记了所有的语言。
CD机突然没电了,发出刺耳的断电的声音,我停下来,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茫然四顾。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