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次也好,真想能有涉足杀人现场的机会。身历其境地站在血迹未干的现场,亲眼仔细观察一切——从开始写推理小说以来,我常有这样的企盼。
我知道这种几近幸灾乐祸的想法实在是不应该。可是,我向同行的作家们探问的结果,发现他们也都着这样的企盼。所以,不应该的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吧?
举例来说,在推理文坛上以极端尊重女性而闻名于世的相川哲,也对我的发问皱着眉头这样回答:“我没有这样的念头。由幻想的世界踏进现实里——这样的事情我不喜欢。我瞧不起有这种杀伐之气而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在这之后他压低声音,支吾其词地告诉我地却是这样地话,“不过……倘若被害者是个女人,而这个尸体又是一丝不挂地……这就另当别论了……这句话是纯粹站在艺术角度而言的……我不但不反对自己有这样的遭遇,甚至于盼望能有这样的机会哩。”说毕,他还眼睛充满光辉地握着我的手说:“但愿我们能早日有这样的幸运呢。”
以前干过新闻记者的阿野洋对我同样的提问,不经考虑就回答说:“现场?我当然很想呀。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尸体了。”接着他又说;“最好是案子刚刚发生后的现场——也就是说,自己是第一个发现事件的人。已有大批刑警人员赶到,那样的情形就没有意思。我希望的是自己第一个来到现场。我能很快地发挥自己的观察力和推理头脑——然后就是锐利的直觉。这一切都在?那间进行。接着,我的唇角上泛起会心的微笑。我知道!这个家伙是‘三亿元事件’的党羽之—……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不是太惬意了吗?而实际上我们都在步电视或周刊杂志的后尘,实在叫人泄气哩。”这当中的前面一段,他是以神采飞扬的神态说的。
“杀人事件?那太好了!”作家西村正太说得更是干脆俐落,“可是,这种事情等着不一定会降到头上来的。干脆自己动手干,怎么样?你可以把太太拿来作为被害者,这样你就有亲临犯案现场的机会,同时也会尝到凶手会有的恐慌感觉——你不认为我这个点子很妙吗?”
他当场提供这么宝贵的意见,实在令我太感激了。
=====
戏幕于是拉开。第一个喝这瓶酒的健一(白川)并没有发生问题,这是当然的事情。淀粉纸这时候防止白色粉末未掉下。瓶里的东西只是普通的茶水而已。
不久之后,三郎(中垣)喝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异常。其理由如同前述。
那么,这个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时候掉进瓶里的呢?
对于这个疑问的解答,我们可以由健一和三郎发生口角时的场面得到。三郎(中垣)为要守护母亲,挥起威士忌酒瓶,毅然站到握着手枪的健一面前。瓶里的液体这时当然倒流,于是把覆盖着白色粉末的淀粉纸溶化掉。剧毒就立刻混入茶水中,也就把这瓶东西变为毒酒了。
“让我喝水……水……娘……”
不知情的中垣顺次还以夸张的表情表现痛楚,等待着这瓶将使他一命呜呼的毒酒递到他的手里。这时候的他哪里想到这个东西将会带给他真正的痛楚呢?
我知道了!这就是事件的真相!
我猛然站起来就冲到楼下去。我要赶紧通报警察局,同时使那名出言不逊的刑警无颜对我。
我站到电话机前看到了一张可能是刚送来的晚报。头版上的反白字大标题立刻射进我的眼帘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