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坪医院的外科大楼,从远处望去,像是一位披着张扬开的战袍,眼睛半
睁半闭的神话巨人,凝重,高耸,唤发出凛然而又超脱气势, 最顶端的圆形支架,
更像武士的头盔。
外科大楼直面大门,车道左右分列,正中宽敞、坚固的石阶逐级而上,穿越门
诊裙楼,始进入外科大楼的主楼。
其实,真正使患者如潮涌的原因,并不是由于外科大楼奇特的外观。大坪三院
是第三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在其所属三个医院当中,新桥医院以优雅的环境闻名重
庆,西南医院毗邻医大,规模最大,大坪医院则占地势的便利。再加上部队医院素
以管理严格而享有很高的名气,所以收治率多年来都是名列前茅。
外科大楼共十三层,但若乘电梯,最多只能上到第十二层。第十三层对外封闭,
这是因为手术室就设在这一层。
再往上便是楼顶平台。
楼顶平台少有人来,空间并不如想像的那样一马平川,各种辅助设施横七竖八,
让人觉得凌乱而又泛味。据说曾经有人从这里跳下身亡,而且大都是住院的患者。
原因众说纷纭:有耐不住病痛煎熬的,有付不起高额医疗费的,也有不愿意连累亲
属的,反正各有各的原因。
11月9日夜里从楼上跳下身亡的却不是患者, 也不是从楼顶平台上跳下去的,
是从九楼耳鼻喉科的一间病房里。而也就是这间病房里的一位住院患者,却被人捂
死在了病床上。猛一听到这消息的人会想:住院的死在了病床上,没有住院的却跳
下了楼?两个人在同一房间,几乎是同一时间相继死亡,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警方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猜测,简单说就是跳下楼的人捂死了病床上的人,然后
跳楼自杀。警方的调查结论不同于猜测的就是手中有充足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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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约定是11点30分动手的,但刘应学的女婿来晚了。事后我才知道他到大坪
电影院旁边那家餐馆去了一趟,目的就是找回下午请吴伟业吃饭时少补的一块钱。
我进入刘应学的病房后,刘应学已经睡得很死了,打着呼噜,嘴角还淌出了口水。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扑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用被子死死地捂住了刘的面
部。刚开始刘应学因呼吸困难而挣扎起来,后来刘的女婿也扑了上来,死死地按住
了乱动的刘应学,倒好象他对刘应学的仇恨远远的深过了我。我死死地捂住,脑海
里全是我的家人,我们一起出游,一起畅谈。我敢说我们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
家了。可是就是因为我手底下的这个恶棍把一切都摧毁了,毁得无情而又残酷。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应学的女婿把我从刘应学的身上硬拉了下来,低声说人早死了。
我掀开被子证实确是死了以后,便呆呆在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看着刘应学的女婿
收拾房间。他收拾得很细致,随后拉开窗户,拉着我出了病房。我去护士站,他去
了卫生工具间。
事发后很长时间,刘应学的女婿没有同我有任何联系。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
我的。我也在等,我知道警方迟早会探出真相的。因为事后我也发现了一个极大的
破绽。那就是没有我的配合,任何人进入病房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后来我见
到了那位女警官,她的眼睛很深,好象永远看不到底似的。当我看见她直直地盯着
外科大楼的窗户看时,我就预感到我的时间不多了。一天之内两次来到科里查看,
这说明她已经找到最为关键,对我而言也是最为致命的点了。
我也该走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妹妹在召唤着我,我们是不可能永久分离的。
但是我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我非要让刘应学的女婿殉葬。我非要彻彻底底摧毁刘应
学,摧毁他的一家,就象刘应学摧毁我的一家那样。
……
文静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附在了卷宗的最后,黯然地合上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