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畔的树林里,两千名衣衫褴褛的汉子一排排的跪在地上,在他们的四周,数百名梳着金钱鼠尾,身着棉甲的清军八旗士兵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这些跪着的汉子,没有一个是将头抬着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表情近乎麻木,对于清军的命令只知顺从,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偶尔有人忍不住敢抬起头,马上就会被身后的清兵从人群中拖出施以一顿毒打。如此几人后,人群再也没有人敢将头抬起,寂静的树林中只闻鸟雀的啼叫和江水的拍岸声,偶有几声实在憋不住的咳嗽声。尽管如此,那些清兵还是在人群中不断穿梭,不时将明晃晃的刀剑在手中挥来挥去,以此威吓这些温顺的汉子不要乱动。
这些汉子之所以被清军严令不得抬头,只因为他们正前方的江面上,有一支船队正缓缓的朝这里驶来。迎风飘扬的龙旗、前后数里的船队,严阵以待的清军,都在向他们昭示船队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随着船队的越来越近,那些清军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为首的一个副将更是有些紧张的低声吩咐身边的佐领,让他们整顿好自己的兵丁不要再随意走动。几个佐领领命下去后,很快就大声吆喝各自的兵丁从人群出来,然后在人群后方列起阵势来,副将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再见眼前跪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时,嘴角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露出鄙视的目光,尔后一脸郑重的朝江面看去。
“快看,鞑子皇帝的船来了!”
让这副将和清军想不到的是,在人群的最前面,离江最近的树林边,却有一年轻汉子浑然不顾他们的严令,大着胆子抬头看着远处船队朝同伴低声叫了起来。不过还未等同伴抬头,他就被身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给捂住了嘴巴。
“吴四,你不要命了,快把头埋下去!”
被唤作吴四的年轻汉子似是很害怕这老头,闻言马上将头低了下去,但却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潘师爷,你也太小心了,咱们离得这么远,那些清兵怎么可能看到这里。”
“小心一点总不会错。”
老头谨慎的扭头朝后面看了一下,见清兵们正聚精会神的望着江面,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吴四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哪个眼尖的清兵看到你抬头朝江上望,还不立马就把你拖出去!”见吴四有些不以为意,老头心下叹了一口气,指着跪在他左侧的一个只顾低头看地,一声也不吭的的汉子对吴四道:“你怎么就不能跟这位赵兄弟学学的,我看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小命丢了。”
“至于嘛…”
吴四朝那汉子瞄了一眼,刚想反驳两句,却被老头给瞪了一眼,到嘴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一旁另两个汉子见他这样,二话不说就将他的脑袋给按了下去。其中一个额头上有道刀疤的年长汉子很是不满的对吴四骂道:“老四,你以为咱们还是当年的忠勇营,替王爷打天下的先锋吗!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是罪人,是奴隶,你再这样不知好歹,哪天你小命被人取走时,可别怪大哥我没提醒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