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着和阅读着是同样美好的时光。
读而不必非是经典,想而不必执求深刻一一于是使在享受着了。
此种享受的“高级”在于只需花很少的钱,甚或根本不花钱。
那么,何不乐而为之呢?
初恋所以令人难忘,盖因纯情耳!
纯情原本与青春为伴。青春已逝,纯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人们都说我成熟了。自己也常这么觉得。
近读青年评论家吴亮的《冥想与独自》,有一段话使我震慑——“大概我们已痛感成熟的衰老和污秽……事实上纯真早已不可复得,惟一可以自慰的是我们还未混灭向往纯真的天性。我们丢失的何止纯真一项?我们大大地亵渎了纯真,还感慨纯真的丧失,怕的是遭受天谴——我们想得如此周到,足见我们将永远地远离纯真了。”
“嚎啕大哭吧,不再纯真又渴望纯真的人!”
他正是写的我这类人。
全因有了家,活着才是有些情趣的事。当然,这一点于小青年们也许恰恰相反。但于已届中年和中年以后的男人女人们,却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动物受了伤,还要回到自己的洞穴卧下舔舔伤口呢。中年人是人生最常受伤也最需要一声不哼的毅忍精神的年龄阶段。倘没家,则连个足可以卧下舔伤口的所在都没有了。同样是一声不哼地舔伤口,比较起来,有个家和没有个家那情形是大不一样的……但这里说的其实是潘美辰歌中唱的那种家,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不大不小的地方”。
即使旧巢倾毁了,燕子也要在那地方盘旋几团才飞向别处——这是本能。即使家庭就要分化解体了,儿女也要回到家里看看,再考虑自己去向何方——这是人性。恰恰相反的是,动物和禽类几乎从不在毁坏了巢穴的地方又筑新窝,而人几乎一定要在那样的地方重建家院……
如今之中国人,认真做事认真做人的,实在不是太多了。如今之中国人,仿佛对一切事都没了责任感。连当着官的人,都不大肯愿意认真地当官了。
一种几乎终生的行业,必然铸成一个人明显的性格特点。建筑师们,是不会将他们设计的蓝图给予建筑工人——也即那些砖瓦灰泥匠们过目的。然而哪一座伟大的宏伟建筑,不是建筑工人们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呢?正是那每一砖每一瓦,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十几年、几十年地,培养成了一种认认真真的责任感。一种对未来之大厦矗立的高度和坚固性的可敬的责任感。他们虽然明知,他们所参与的,不过一砖一瓦之劳,却甘愿通过他们的一砖一瓦之劳,促成别人的冠环之功。
他们的认真乃因为这正是他们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