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子坐飞机还是第一次。这次是新婚旅行。
从飞机往下望,看到了纪伊半岛南端的海面,又看到了四国南端室户崎和足摺海面。从东京出发,在海上飞了两个小时,来到了雾霭茫茫的宫崎市。
从机场出来,坐上出租车,过了橘桥,沿大淀河的岸边向有拐了进去。
“瞧,凤凰树……”周一对隅子说,“这里的行道树都是凤凰树哟。”
河滨公园里,并排重叠地种着树,隔着马路,对面是观光旅馆。男招待把他们带到四楼的一间洋式房间,放下两人的行李,留下钥匙,关上门走了;隅子从胸到膝都变得僵硬起来。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进来后一直是站着的。
周一抱来的大衣,搭在椅背上,旁边一张椅背上搭着隅子的大衣。看起来,隅子是照着周一的样子做的。隅子先抱起周一的大衣,想走过去挂到柜子里,这时,听见周一叫了一声:
“好漂亮的晚霞呀,快来看。”
隅子走近窗子,站在周一的身边。
“啊,真的好美哟……像春天一样啊。”
“真的呢。怎么也感觉不出来已经过了11月中旬了。不像是秋天的雾霭,倒像是春天的霞光。”
“好轻柔啊。和煦的晚霞笼罩着大地,像是笼着温暖的梦一般。”
“笼着温暖的梦?”周一回过头来望着隅子:
“晚霞溶进了大气,大气让晚霞染红了嘛。”
“这样秋天的傍晚,你说在其他什么地方也有吗?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晚霞吧。”周一像是对着自己说似的。
“我没见过。”隅子一点不含糊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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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父亲也不认识,兄弟姊妹也不知道,那人情也就没有了。那可真成了‘养殖人’了嘛。”
“是啊。”秋子点点头,“人类的历史有几十亿年,还有几亿年,就是读了父亲书房里的书也搞不太清楚,在这无限的年代里,现在的一夫一妻制度、家族制度也并不是那么长吧。是啊,因为它用起来很方便,所以才这样过来的。可是不知道它能继续到几时,也许什么时候又会崩溃了。它渐渐变得靠不住了。父亲和母亲,还有我们这一辈还算是确定的。相信‘未来永劫就是如此’,实在是错误的。”
“我以为秋子是旧脑筋的姑娘,没想到你却在考虑全新的事情。”幸子呆住了。
“是人类长长的历史揭示了它。现在的男女之间,也许还在摸索、实验中呢。可是,我觉得现在这样还算是幸福的呢。战后,夫妇和家族,既不是为了孩子,也不是为了年迈的父母,快要变成不伦不类了,真危险呐。”
“是啊。”幸子不置可否地漫应了一声。
“幸子姐姐,我并不‘新’哟。我还是很‘旧’的哟。结了婚,必须和父母亲分开过,娘老子死活与己无关,我从心底里讨厌这种生活哟。”秋子像吐出什么梗阻在喉咙口的东西一般,“即使不是这个原因,我也想在有生之年,一直陪伴爸爸,尽我的孝道。我觉得这才是我的幸福啊。”
“这可不是幸福呐。尽管对我来说是件大好事……”直木说,“这可不是女人的幸福。而且,你妈妈也会惶惶不可终日的吧。”
“不,爸爸,这可是秋子我想了好久好久才得出的结论啊。”
“这是秋子的厌世想法吧?”直木对着幸子说,“想想办法开导开导她哟。”
“爸爸,我可一点也不厌世呀。我不是说感到幸福了吗?”
“算了吧,人呐,特别是女人的想法,最容易变呐。”直本朝着蓝天,嘀咕了一句。
河岸上、大堤上的人们“哄”地站了起来,也有人奔跑起来。葵祭的游行队伍总算过来了。
“爸爸,别紧张哟。看‘社头之仪’,我们已经订好位置了。”幸子说。
“嗯。”
可是,直木还是登上了大堤。游行队伍在市政府休息了一阵,又在下鸭神社举行了“社头之仪”,这即使也算一次休息,行列中的人们,从御所徒步走到上贺川,也还是相当劳累了。亏那些小童子,走了那么多的路。
斋王坐在轿子里。轿子的四面张着“御廉”,御廉打开着,看得见里面坐着的斋王。斋王穿着“五衣唐衣”,就是所谓“十二单”衣,外面罩着“小忌衣”,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心叶”形状的饰品戴在头发上,额的两侧垂着“日阴丝”。她把红的“帖纸”放在怀里,手握一把桧树的折扇。这就是“王朝风格”,看上去像是“大唐风格”的衣裳。脸上的化妆,也是古典风格的。
怎么也看不出,那斋王是“同志社女子高中”的学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