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昨小的房子里,我的父亲摊手摊脚瑗际躺在地板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裳,光着脚,手指无力地打着弯儿。
他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了,成了两个黑洞;龇着牙咧着嘴,她像在吓唬我。
母亲跪在他旁边,用那把我常常用来锯西瓜皮的小梳子,为父亲梳理着头发。
母亲围着红色的围裙,粗里粗气地自言自语着,眼泪不停地从他肿大了的眼泡里流出来。
姥姥紧紧拉着我的手,她也在哭,浑身发抖,弄得我的手也抖起来。
她要把我推到父亲身边去,我不愿意去,我心里害怕!
我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惧。
我不明白姥姥反复给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快,跟爸爸告别吧,孩子,他还不到年纪,可是他死了,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亲爱的……”
我一向信服我姥姥说的任何一句话。尽管现在穿一身黑衣服,她显得脑袋和眼睛都出奇的大,挺奇怪,也挺好玩。
我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父亲看护着我,可是后来,我姥姥来了,他来照顾我了。
“你是哪儿的呀?”
我问。
“尼日尼,坐船来的,不能走,水面上是不能走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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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叫一声:
“她死了!”
当大家向母亲的棺材撒土的时候,姥姥像个瞎子似地在坟地里乱撞,她碰到十字架上,碰破了头。
雅兹的父亲把她领到他的小屋里,在姥姥洗脸时,他安慰我说:
“唉,生而为人,必有这么一回……不论贫富,早晚进棺材……”
他从小屋里跑出去,马上又和维亚赫尔一起回来了。
“瞧,瞧这是什么?”
他递给我一个折断了的马刺。“这是我和维亚赫尔一起送给你的,我想从他手里买下来,我给他两个戈比……”
“胡说!”
维亚赫尔生气地说。
“啊,好好,不是我,是他,是他送给你的!”
维亚赫尔想尽办法逗我笑:他把马刺挂在脖子上,用舌头够上面的小轮,雅兹的父亲夸张地哈哈大笑。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严肃地说:
“醒一醒吧,人都有一死,这算得了什么,小鸟不是也要死吗?”
“走,咱们给你母亲的坟铺上草皮,怎么样?”
这很令我高兴,我们大家就出发了。
埋葬母亲几天以后,姥爷说:
“阿列克塞,你可不是奖章,老把你挂在脖子上我可受不了!”
“去,去,走吧,到人间去吧……”
于是,我就走入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