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惠理子死了。
一个性情异常的人纠缠不休,杀死了她。那个男人在大街上第一次看到惠理子,就一见倾心,尾随其后,得知她工作的酒吧是性转换者开办的。他写了一封长信,说美丽绝伦的她竟是男性,使他受到强烈刺激。由此开始整日泡在酒吧。他越是软缠硬泡,惠理子和酒吧里的其他人越是对他冷淡,一天夜里,他突然大叫一声“你们当我是傻瓜”,举刀刺中惠理子。惠理子身上鲜血直流,她双手挥起柜台上的装饰性铁棒,打死了犯人。
“这是正当防卫,没有罪吧?”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樱井美影得悉这件事时,已经是入冬之后了。丧事都处理完后,过了很久,雄一才给我打电话。
“那人英勇搏斗,死啦。”
雄一突如其来地说。这时已是半夜一点。黑暗之中电话铃声响起来,我跃身爬起,抓起听筒,结果听到这么一句,完全摸不清头脑。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朦朦胧胧地浮现出战争影片的画面。
“雄一,什么?你说什么?”
我连连问道。沉默片刻之后,雄一说:
“母亲……呃,应该叫父亲吧,他给人杀死了。”
我不懂。我无法懂。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雄一似乎很不情愿地讲述,就一点点地开始说惠理子死去的经过。我越发地不能相信,目光呆滞,瞬间觉得话筒离我很远很远。
“那是……什么时候?现在,刚才?”我这样问。然而我不大清楚我的声音发自何处,说了什么。
“……不,老早以前的事了。酒吧里的人一起举行的葬礼也完了……对不起,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
我的心口一阵巨痛,就像是被剜去一块肉。那么她已经不在了。现在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窗外可以俯视饭店的庭院。黑黑的草坪。再往前是白色的大门。大门的前面是刚才我去过的寒气逼人的海滨。大海翻滚黑浪,涛声阵阵传来。
“喂喂。”话筒里飞入雄一的声音。“总算找到你了,好辛苦啊。”
“你从哪儿打来的?”
我笑了。心里缓缓松弛了下来.
“东京。”雄一笑道。
这便是全部的答案,我觉得。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回去。”
我说。
“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吧?”“嗯,生鱼片、虾、野猪肉,今天是法国菜。我有点胖了。啊,对了,我往我的住处寄了一箱子东西,里面装了满满的咸山菜、鳝鱼饼、茶叶。你给我拿一下好么?”
“怎么没装虾和生鱼片?”
雄一问。
“没办法寄呀。”
我笑。
“好吧,明天我到车站接你,你买一些用手拎回来。什么时间到?”
雄一快活地说。
房间温暖适宜,热水已开,蒸气弥漫开来。我开始告诉雄一火车到达的时间和站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