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余阳还有马光发正在客厅里闲聊,电话铃响了。一听余阳接电话的声音,便知对方是位女性。果然,是陈妍打来的。说有一位叫汪虹的小姐,是她的朋友,突然就没地儿住了。详细情况她也不知道,问能不能暂时来我们这儿住几天。会分担房租的——她特意强调说。
余阳捂住话筒问我怎么办?一双眼睛又是亮亮的。
我想了想,说:“来就来吧,不就几天嘛!”
余阳赶紧对陈妍说:“来吧来吧,今天就来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余阳兴高彩烈地向我们宣布:“陈妍让咱们马上去她家,汪小姐一会儿就到。”
20分钟后,我们已经坐在了陈妍家客厅的沙发上。是蜕化变质的第一步。而你要革命,就必须吃粗粮。只有永远吃粗粮,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你以前认为大粪是臭的,只要有掏粪车驶过你就捂着鼻子跑。现在你明白了,说大粪臭是资产阶级在混淆是非、在颠倒黑白、在指鹿为马、在睁着眼睛说胡话。只有无产阶级才能认识真理,因为真理是有阶级性的。无产阶级认为大粪真香呵!现在每当有掏粪车驶过你就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张大嘴拼命呼吸,恨不能把一车大粪所产生的芳人老板娘就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汪太太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有点没心没肺√遒说了,打工的管不着老板生意好坏,没客人更清闲——无非小费拿不上呗。经常一边擦桌子一边唱歌,也怪了,她既不唱邓丽君也不唱李谷一,什么歌曲革命她唱什么,“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这简直就是给老板娘上眼药,老板娘听烦了,就喊:“喂喂喂拜托你啦,有没有搞错呀?社会主义那么好怎么跑到资本主义来了?”
她做说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Myhome。’又比划开车的样子。我明白他让朋友过来,便说OK。
“也就半个小时,门铃响了。他出去开门,领进一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来。老太太一开口下我一跳——一口标准的京片子√瀛来她是50年代中苏蜜月时期援华的捷克专家夫人,专门学过汉语的。他给老太太端来咖啡,又说了一顿话,老太太边听边笑着看我,然后对我说:‘诺瓦克先生让我问问你为什么爱他?他还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时才知,涅。”
小玉从中尉手里拿过清凉油,打开,用指头做蘸的样子,然后在腹部一抹,用手向下一摆,意思是小孩儿没有了。
中尉眉开眼笑下车去了,两三分钟就跑回来,发还盖好入境章的护照,对小玉说了几句俄语,匆匆走了。
小玉说:“这孙子说要赶紧找小姐去。”
吴霞就骂小玉:“你小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呢?”
大家就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第一个俄罗斯小镇叫贝加,据说只有万把人口。当列车缓缓驶进站台准备停下时马尼亚的遭遇,让瓦哈洛娃狠狠地骂了一顿。当初她坚决反对汪虹去布加勒斯特,汪虹就是不听。如今丢盔卸甲地跑回来了,还不该挨骂吗?
挨完了骂,汪虹问李昌盛现在布拉格生意好不好做?李昌盛说:“现在可不像你走那会儿了,中国人的集装箱多了去了,尽是大货主。曹先生那种水平的,过去就算顶天儿了,现在嘛都不是。布拉格北面那个体育场,现在改大市场了,周六周日两天,尽中国人。你别说,一天挣个一百两百美金,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