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时,普华正在办公室,对着电脑翻一篇刚刚收到的快递稿子。
“喂?”
“是我!”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她最好朋友祝娟娟的声音。
“嗯?怎么是你?有事吗!”普华圈着稿上的错字,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
“怎么?”
“你知道吗……”娟娟的声音拖得很长,“施永道……昨天结婚了!”
电话里有些杂音,普华没听清,放下手里的稿纸握紧听筒,“你说谁!”
“还有谁?永道!施永道!”
普华沏了茶招呼客人,温了干果时蔬做的糊糊喂梓暮。梓暮正张着手站在学步车里要永道抱,依依呀呀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永道拿了响铃逗她屋里除了咯咯的笑,就只剩下响铃叮叮当当的脆声。
这样的日子,年前安永德勤就见过,那时普华怀着孩子身体不好,不见永道如此开心。如今孩子平安生下来,普华也恢复了永道才显出轻松舒畅,但眉间多少忧虑的痕迹,随着岁月化成一道浅浅的纹路。
不下去看看吗?别是跑远了坐了坐,德勤不放心男孩子,要下去看,普华吧女儿交给永道随着她下楼。出门前,永道抓了件外套提醒她穿上。
不碍事。虽这么说,还是乖乖披上了
生了第二个孩子,普华咳喘的毛病日渐厉害,遇到冷暖变化就爱犯困,一到冬天永道总把物理的温度调低些,不至于太热也不要太冷。出门提醒她加衣服,必要时候还要戴口罩。
底子不好,消耗不起,不过好在这些年心情上平顺了很多。
安永帮忙关了虚掩的门,和永道做回客厅聊天。
最近还好吧?
嗯,不错,就是忙。永道扶着腿上的梓暮,咬在嘴里的扣子拿出来。
年后调去新加坡。安永说
吗?之前没听你提起。
嗯。也是刚决定下来的安永捧着茶慢慢地喝。若干年过去,换了眼镜,眉宇间收敛得到神情也淡了像是把生活完全参透看开。
德勤和孩子呢?永道问
先留在国内,看有没有机会带过去。安永放下茶杯,把玩着梓暮刚刚喝过的奶瓶,呢?还没想过出去发展?
目前没打算!永道摇摇头,抱起女儿放回学步车里,工作都在这儿,孩子也还小。进来也是以后随缘的要走,会带着她再看吧,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想出去。
坦然了然地笑笑。
晚饭时普华和德勤一起做的手艺都还算好,不过擅长的菜系不同。简单的炒了几个菜,普华被换去客厅带着孩子,安华也在正陪这纪纲和梓朝打电动,素来不知道如何交谈,总显得有一份尴尬,于是只当做是相互忙着,谁也不说话。梓暮的尿布要换了梓朝看妹妹要被抱走,跟着普华后面回了房间。
纪纲抱着电动走到安永身边,颇认真地问: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小妹妹?
安永摸摸儿子的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和德勤从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虽然他比永道更符合条件,容易申请。
有小妹妹好吗?那你玩具就不是一个人的安永正色的问儿子。
没关系啊,妹妹比玩具好玩!纪纲讲不出太多道理,究竟?结果只有七八岁。
餐桌上,纪纲把这个问题抛给德勤,德勤夹了一半的菜停下来,望着丈夫,生活,平淡到没有太多因为所以,说不上多幸福,也不会不幸福。
普华打破了德勤的游移,抱着女儿走到纪纲身边,把梓暮交个他拍拍他头说:给你抱,暮暮也是也是妹妹。
能抱回家吗?纪纲认真的问。
当然可以!梓朝替妈妈回答,但是马上补充,十分钟得送回来。
四个大人被这话都笑了梓暮不明鹤发生了什么,咧着嘴也乐,咯咯咯的一屋子气氛很好,很有过年的感觉
送安永和德勤一家,纪纲在楼下还抱过梓暮,又被梓朝要了回来。
回来收拾客厅,永道刷碗从厨房出来,要领梓朝去房间做功课。普华拉了丈夫儿子在客厅坐,吧梓暮睡觉的小车也推过来。
干嘛?永道见她回房找东西,一会儿进去了把儿子抱到腿上。茶几对面放上一摞书,顶上摆着数码相机。
跑回他身边,把车里德梓暮抱进去也交给他然后依偎在肩上,轻轻说:笑一笑。
永道来不及摆出表情快门闪了梓暮被摇晃醒嘤嘤的要哭,梓朝有模有样抱起来学者大人的样子哄,嘴里念念有词。
普华替永道把袖子乙层层挽好,含了拿的止咳片放在嘴里,叮嘱道:刚才那个要洗一张出来。
给爸爸?
恩,挂到爸爸房里去。
好,时我去弄。拿过相机预览,孩子很美,也好,就是神情略带不自然,倒也说得过去。
把女儿放回车里,嘱咐梓朝去房里看书,重新把相机放回书顶。
怎么了普华在笸箩里找针线,拿过梓朝的校服找两颗送掉的扣子,东西又被永道接手摆到一边。
再照一张,咱俩的认真的对好焦距,按了自动拍摄按钮回到沙发边。
倒数十五秒!十四!十三…说着,抬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向后梳理,停在耳垂边,细细摩挲。
忘了看镜头,感应到耳垂上的温度,懵懂地仰起头。
二十五年了说,嘴唇在眼前一张一合。
有所感应,动容、酸楚、快乐、伤感、幸福。也很平和。
马上四十了多半的人生与她一起度过。还有下一个二十五年,那时,老了梓朝梓暮也大了
倒数结束,闪光灯一夕照亮她整个脸孔,捉拿到眼角潸然落下的泪水。
二十五年了重复着他话,透过泪水,对他笑了笑。
四分之一的世纪已是求不来的缘分,更要懂得珍惜。
朝朝暮暮,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