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吹,红木雕饰出的窗几上窗帘随风微微摆动着,绢缎织就的流苏下摆一漾一漾的,就像大海的波浪。窗外的星空上一轮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辰也镶嵌在其上。
“到时候,女儿万分忍让就是了,娘亲放心。”
“女儿早些歇息吧,明日可有的累了。”一间秀美华贵的房间中,大齐朝漕盐总督苏问南的夫人田雪心一脸悲戚的起身。心中暗忖以女儿如此品貌想要获得宠爱自是不难,但是这女儿却天生一副淡泊的性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重重朱门内不受皇宠还好,如若是受了皇宠则必遭人嫉,到时候她这个与世无争的女儿可如何自处?想到此,田雪心不由生出对夫君的恼意来。如果他不是这么的耿直不阿,出钱买个丫头顶替进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田雪心长叹一口气,轻轻合上两扇镂空雕刻的红木门,留下了一室的安静。
在这样夜凉如水的晚上,苏云熙目送着母亲出门后,就这么只着了一身单衣倚在窗前凝望着深邃的天空。终于静下来了,白日里连续几天的喧闹已经让人有点吃不消了,苏云熙轻揉着额头。
本是如此美丽静谧的夜晚,本就喜爱赏诗品月的心性,此刻的苏云熙却没有了赏月吹风的心境,因为她不得不思考着从明日开始必须要面对的崭新生活。
齐帝登基后因着先皇刚刚去世的举国悲痛,并未在那年例行大肆的秀女采选以充后宫,只将原太子府中的几名妻妾补录册妃,又在朝臣们纷纷上奏后宫太过空虚时不得已接纳了臣子们的意见,象征性的从朝内几名肱骨前臣的家中选了几名女子入宫侍驾。既显示了新帝对前朝之臣的倚重,使“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传言消弭于无形;又表露了当时的新帝为人子的孝节以及为百官所做出的朴素表率,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如今齐帝登基已经四年,经过这几年的励精图治虽不能说是国泰民安,但至少也是风调雨顺、一团和气。既然帝位已经坐稳,自然不必再继续清苦下去了。今年是齐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秀女采选,大齐朝内所有十三岁至十九岁的未婚官家女子均需造册入宫待选,身为大齐漕盐总督之女值年十六岁的苏云熙正在其中。
想到此,苏云熙轻轻叹气道:“好一个当初的不得已啊。”
“真是繁华啊。”
“是啊,是啊,比起我们那儿,这里不知道热闹了多少。”
连续半月的不断乘车换车,终于来到了京城,车上一众秀女唧唧喳喳的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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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蔚然一定将她带回来,要问个清楚!
宁蔚然,从小时候的玩伴到现在可以倚重的臣子,居然和我心中的想法不约而同。
许可之下,设法和草原第一大部落扎答兰部取得了联系,扎答兰应该也对统一草原早有夙愿,其小王爷蒙多格邵布居然只身来到禁宫,和我畅谈大计。
有了扎答兰部的相帮,大齐和西突厥之战想必终将了解。而我也允了蒙多格邵布,会在平了西突厥之后助他一臂之力统一草原。
如果此役当真如我所愿,那么宁家,将成为我大齐第一功臣。那个时候,蔚然他也许会颇感安慰的吧。终究他三年前从我书苑伴读毅然投身至朝政当中,混于曲、宁、司徒三大家族之战当中,为的不正是希望光耀宁氏门楣吗?
将一切安排妥当,靠上椅背,终于可以长长舒口气,歇上一阵子。
可蔚然带回来的一样东西却马上让我怒火油生。
蒙多格邵布虽是私访,可宁蔚然身为鸿胪寺少卿,自然应该到城门相送。
送别之后,竟然带回了一件从蒙多格邵布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一件只有在深宫之中才应出现的东西—皇室专用的蜀绣锦精织而成的锦绣帕子。
更可恶的这锦绣帕子上还绣有一阙诗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竟然是苏云熙的东西!因为我认得这阙诗词。
苏云熙的行为举止,一直认为是一种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所以故意给了一个御女的身份,只为了让她明了能够让她跃上云端的人是只要她能够取悦于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可她若是本末倒置,那这个御女的身份,便是一种对她警告。
本以为,以她聪慧,应该明白。
可是竟然和外族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