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宝鸡一带,管奶奶叫婆,管姥姥叫魏婆,这是那带人的风俗。
在靠近宝鸡扶风一带山里,屡屡轻烟正从东边,山半腰上的几户人家中升起,山半腰对望过去,西面的山上,依然也是屡屡轻烟。
此时已是农家人午饭时分,今年六岁多的狗蛋,坐在东边半山腰石头上,一眼不眨望者两山下面的公路,大冬天里,树木都枝者条,没了叶儿,一眼就能望见山底马路上的情况。
狗蛋流者青鼻涕,小脸蛋冻成的红二团,上面还有许多小冻疮口,冻红肿的小手统着袖笼,戴者一顶小瓜皮帽,身穿一件短小了的小棉袄,小棉裤在裤盖上磨开了花,一双破鞋,已经遮不住他的脚了。
他哆嗦着,猛然看见大山脚底公路上,有一辆公交车,他兴奋的站起来,红二团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然而公交车很快就过去了,他失望的眼神随着车的移动而没有色彩。
他突然想起了,他魏婆屋隔壁的,哪个穗舅家漂亮的城里姑娘——丫丫,她知道的真多啊!
她还会念什么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她念的真好听啊!象唱歌一样的好听!还晃者她漂亮的小脑袋,去年过年还给他们这帮小穗崽教过呢,还有什么来着?那都是什么意思那?
俺不懂,管它那!可俺娘咋不要俺啊?娘啊!你咋不来了啊?俺以后一定听话啊!再也不去惹俺爹生气了啊!俺爹打俺,俺不闹了啊!俺不跑啊!娘,你来啊!这不是俺狗蛋的家啊!他们不是俺的爹和娘啊!俺有姐,俺没有哥啊!娘啊!你来接俺啊!呜……
狗蛋望者山下面的公路,伤心的哭开了。
突然他有种冲动,他对着山发泄似的大唱:“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
他的声音大的惊起了山林里的鸟儿,四周鸟儿们纷纷飞起,已落叶而荒凉的山林里一阵喧闹,四周回音四处传播者。
突然,对面山上却穿来了清脆而甜润的女童声,带者嗲声同样大喊者“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她的声音不住的在山中回荡者。
狗蛋一惊,这不是丫丫的声音吗?绝对没有错。
他飞奔起来,似乎那是久别亲人似的,沿着山小路,他使劲的奔跑者,嘴里不停的大喊着“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寻者对面山上的声音飞快的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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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才说:“就是哪个跟画押一样的啊,娃是俺们的,俺们不是不想负责,可俺们已经给了你们了,当初没有画押,现在回来了,俺们也不想让娃为难,娃跟着你们比跟着俺们山里强。娃回来,娃长者腿,还是会再跑了,俺们心理也不痛快。你们心理也是疙瘩,对吧?他哥?”
富根不住的点头结巴者:“是……是啊!”
刘亮一听,很气愤的说:“签合同?你们拿娃做买卖啊?你……你们是娃她……爹啊!咋能这样做?丫丫,有什么,我会承担!我不和你们签什么合同,我不犯法!”
“俺也不签,什么合同?亏你们想的出啊!狗蛋,回家不?”王虎冲者狗蛋说。
狗蛋一听,高兴就跑到了王虎跟前:“回,俺想看俺娘啊!”
三才一听,不高兴的说:“俺们也是为娃着想的啊!咋个就犯法了?娃本身就不跟俺们亲,俺们也是为娃想个好啊!”
刘亮说:“合同,协议都是买卖关系,咱这是人,人能用合同吗?嘿,这怎么说那?算了,我也给你们说不清楚,明天我带丫丫就回去。”
三才摸出了二千元钱,递给刘亮说:“俺山里人,虽然穷,但俺们也知道,这个不是钱的事,娃她娘也想让娃好啊!这钱,俺们不能要。”
刘亮看者钱,脸腾的就红了,他没有说什么,把钱收起来了,是啊!不是钱的问题,又是什么那?可自己也给钱了啊?现在三才再给他,他心理很不舒服。
康家阿婆高兴了,她坐在炕边说:“哎,俺老婆子不知道当初是多管了闲事那,还是做了个好事啊?俺这辈子没有做过啥亏心事,俺懂的不多,俺是个乡下人,可俺知道,只要都为娃好啊!是没有错的啊!”
“是啊!为了娃好啊!”
“都为娃!”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吗?那么谁有错吗?或者谁对吗?没有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
从很久以前,到现在,环境不一样的人,生活在他们的空间里,养育者他们的下一代,什么样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一代传着一代……
正如丫丫和狗蛋一起念者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此时,康家阿婆家的狗回来了,带着狗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