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自古繁华名。
门廊上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鹦鹉。每天晚上,她都会来伺候王生安寝∮肘是他今天见到她的最后一次机会。王生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猛跳起来。
在王生二十年的生命里,鹦鹉是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他本来归心似箭,要回到长安家中,只欲在程家借宿一晚。但不料竟然遇见了鹦鹉。鹦鹉巧笑倩兮,只那一眼流盼,已将王生的魂魄勾走。她只是程家一名普通的丫鬟,服侍王生起居。只为每日早晚有鹦鹉伴随左右,王生已不知不觉中在程家淹留数日,始终舍不得离去。
王生是少年心性,总希望在心上人面前形象完美。赶紧从包袱里翻出自己的铜镜,一看之下,不由暗叫侥幸,发髻歪了呢,待会儿被鹦鹉瞧见了,岂不是要被她笑死?
在鹦鹉推门进来前一刻,王生迅速扶正发髻,放下铜镜。
但他惊讶地发现,手中这面平日里黯淡无光的古镜,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恰如一个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竟然精光四射!
然而他更惊讶地发现,门口的鹦鹉被白光掠过,顿时面色惨变,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鹦鹉,你怎么了?”王生慌忙跑过去扶起她。
鹦鹉面色惊恐,指着桌上的古镜,颤声说,“快,快把它收进匣子里去!”
“好,好,我去收起来。”王生被鹦鹉的样子吓坏了。但他拿起铜镜准备放进匣子前,突然想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赠他这面古镜的人曾说,这是上古宝镜,能辟百邪。鹦鹉为何如此惧怕这面铜镜呢?
古镜的光芒仍然在屋里蒸腾。王生看了鹦鹉一眼,她的神情更加委顿了。王生心中怜惜,决然把古镜收入匣中。镜光收敛后,鹦鹉的脸色明显恢复了一些。
“鹦鹉,你……到底?”王生嗫嚅。
鹦鹉落吧看着王生,叹气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了。你猜的没错,我并不是人,但我从未害过人,反而总是被世间男子所负。遇到你之后,我还以为从此可以……没想到你竟然有这面古镜……真是天意啊……”
王生心中纷乱,一时不知心中是忧,是惧,是怜,是爱?
鹦鹉忽然嫣然一笑,“王公子,我为你歌舞一曲可好?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王生呆呆看着她,她似乎又变得跟以前一样艳丽动人了。
鹦鹉轻舒衣袖,袅娜起舞,曼声唱道:
宝镜宝镜,哀哉予命。
自我离形,于今几姓。
生虽可乐,死必不伤。
何为眷恋,守此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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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夜空很美。那些璀璨的星星出现在同一片星空下,但它们的距离却有几万万光年。她和袁飞鹰虽然曾经相遇过,但如今的距离是不是也有几万万光年了?
或许,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了。一种悲哀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
她又梦见袁飞鹰了。他真的身穿一件黑风衣,似笑非笑地坐到她床头,“傻丫头,别再找我了∮肘辈子我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来生吧。”他轻轻吻她的额角。
“袁飞鹰!”她猛然睁开眼睛,第一百零一次接受空荡荡的房间。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慢慢摊开。
一颗平凡的黑色珠子不起眼地躺在那里。摩尼珠!
卢荻跳起来,是袁飞鹰来过了!来过又走了。卢荻的眼泪不可遏止地涌出来。
袁飞鹰把长生不死的摩尼珠交给她,是跟她约定来生再见。而今生,他是不会再来见她了。他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再也不会给第二次了。他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怎能容忍她的心头还萦绕着前生的宿缘?
卢荻深深地吻了吻那颗摩尼珠,那上面有袁飞鹰一千年的气息。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卢荻想,这就像是袁飞鹰步出她的今生一样。
袁飞鹰是她生命里最璀璨的焰火,照亮了她的青春,在她心灵深处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可是他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生活,就像那颗流星。
李天源推门进来,大声说,“这次可能有戏!那个黑衣人不寻常,居然把我都给甩了。”
就算心里感觉怎样无奈和难过,他也始终是开心百分百的模样。
卢荻向他回过头,“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找了。”
李天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力争把自己变成夏夜清凉的空气,无所不在地呵护她,却又尽量不打扰她的内心。可是,他也希望自己默默的等待的,有一天可以降临。
他微微一笑,什么也不问,“那快打电话订机票吧,懒丫头。”
离开巴黎之前,卢荻把摩尼珠沉入了塞纳-马恩省河。
这条古老的河流会铭记关于来生的约定。可是,在这一世里,她会努力全心全意地对待那个像空气一样呵护自己的男人。
一个身穿黑风衣的男人,掐熄手中的烟头,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转眼便融入黑夜。
忧伤的歌声断续着飘散在风中,“我毫无保留地爱过你,给我的永不会忘记。失去的我曾拥有,多幸运√遐你最美丽时,竟让我遇见你。于是便爱上你。我爱你,再见。”